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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6(白细胞介素6)是细胞因子网络中功能最多样、作用最广泛的核心成员之一。它不仅是急性期反应的主要诱导者,更是连接固有免疫与适应性免疫、调节造血、代谢及神经内分泌系统的关键信使。与功能相对专一的细胞因子不同,IL-6的生物学效应具有高度的情境依赖性和双面性:在急性感染或组织损伤时,它是启动保护性防御和修复所必需的;然而,其过度或持续产生则是驱动慢性炎症、自身免疫病、细胞因子风暴及肿瘤恶病质的核心病理机制。因此,IL-6被视为免疫与炎症反应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多效性核心协调者"。
一、概述:来源、结构与复杂的受体系统
IL-6可由几乎所有基质细胞和免疫细胞在应答刺激时迅速产生,包括巨噬细胞、树突状细胞、T细胞、B细胞、成纤维细胞及内皮细胞等。它是一种分子量约21-26 kDa的糖蛋白。
IL-6功能的复杂性源于其独特的、需要双重受体激活的信号系统,这是其有别于其他细胞因子的核心特征:
膜结合型IL-6受体(经典信号通路):
IL-6Rα链:即CD126,是IL-6的特异性结合链。它主要表达于肝细胞、中性粒细胞、单核/巨噬细胞及部分淋巴细胞。IL-6首先与膜上的IL-6Rα结合。
gp130信号转导链:即CD130,是IL-6、IL-11等细胞因子共用的信号转导子。IL-6/IL-6Rα复合物随后招募并二聚化gp130,启动下游信号。
生理功能:此通路主要介导IL-6的保护性、再生性功能,如肝脏急性期蛋白合成、中性粒细胞动员、组织修复及某些抗炎反应。
可溶性IL-6受体与反式信号通路(病理信号通路):
可溶性IL-6R:由膜型IL-6R经酶切脱落或选择性剪接生成。sIL-6R能与IL-6在体液中结合。
反式信号传递:IL-6/sIL-6R复合物可以结合并激活任何表达gp130的细胞(几乎所有细胞都表达gp130),从而极大地扩展了IL-6的靶细胞范围。
病理功能:此通路被认为是驱动慢性炎症、自身免疫病及肿瘤进展等病理过程的主要机制。它使IL-6能够作用于原本不表达IL-6Rα的细胞,如内皮细胞、滑膜细胞、神经元和许多肿瘤细胞,引发广泛的促炎和组织破坏效应。
二、核心机制:保护与破坏的双重信号网络
IL-6通过上述两条信号通路,在不同情境下启动截然不同的生物学程序。
1. 经典信号通路:协调系统性防御与修复
诱导急性期反应:作用于肝细胞,强烈诱导C反应蛋白、血清淀粉样蛋白A等急性期蛋白的合成,启动全身性防御状态。
促进造血与免疫细胞分化:协同其他因子,促进造血干细胞分化,并影响Th17细胞、滤泡辅助性T细胞及浆细胞的分化。
调节代谢与抗炎:参与糖脂代谢调节,并在特定环境下诱导抗炎因子如IL-10的产生。
2. 反式信号通路:驱动慢性炎症与组织损伤
内皮细胞活化:导致血管通透性增加、粘附分子表达上调,促进白细胞外渗。
破骨细胞生成:与RANKL协同,促进破骨细胞分化,导致类风湿关节炎等疾病中的骨侵蚀。
细胞增殖与抗凋亡:在许多肿瘤细胞中,持续的反式信号通路激活促进其增殖、存活、侵袭和转移。
3. 信号转导的核心:JAK-STAT3通路
IL-6与受体复合物结合后,主要激活与gp130偶联的JAK1/JAK2/Tyk2激酶。
活化的JAK磷酸化gp130,招募并磷酸化STAT3。磷酸化的STAT3形成二聚体入核,调控大量与增殖、存活、炎症及代谢相关基因的表达。STAT3的持续激活是IL-6介导的慢性炎症和肿瘤促进效应的中心枢纽。
同时也会激活MAPK和PI3K-Akt等辅助通路。
三、下游应用:从生理调节到广泛疾病谱
IL-6信号失调与人类疾病谱中种类惊人的疾病密切相关。
1. 自身免疫性与炎症性疾病
类风湿关节炎:滑膜中IL-6水平极高,通过反式信号通路驱动滑膜增生、炎症细胞浸润、破骨细胞活化及全身性症状(疲劳、贫血)。托珠单抗(抗IL-6R单抗)的成功应用,直接证明了IL-6在该病中的核心致病作用。
幼年特发性关节炎全身型:IL-6是介导驰张热、皮疹等典型全身症状的关键细胞因子。
Castleman病:尤其是特发性多中心型Castleman病,其症状主要由IL-6过度产生驱动,抗IL-6治疗是标准疗法。
巨细胞动脉炎与风湿性多肌痛:IL-6参与血管炎病理过程,其血清水平是敏感的疾病活动度标志物。
2. 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
CAR-T治疗与COVID-19重症中的CRS:在严重的免疫激活(如CAR-T治疗、重症COVID-19)下,大量免疫细胞产生IL-6等因子,形成"细胞因子风暴"。IL-6是CRS病理生理的核心介质,直接导致高热、低血压、毛细血管渗漏和多器官衰竭。托珠单抗已成为治疗CRS的一线药物。
3. 肿瘤
肿瘤促进与恶病质:多种肿瘤细胞利用IL-6自分泌或旁分泌环路促进自身生长、转移和耐药。IL-6还通过影响肝代谢和中枢神经系统,导致癌症恶病质(消瘦、厌食)。
肿瘤免疫微环境:IL-6可促进髓系来源抑制细胞的功能,抑制抗肿瘤免疫,并可能影响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的疗效。
4. 其他疾病
抑郁症与"病态行为":IL-6可通过血脑屏障或沿迷走神经传入信号,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诱发疲劳、快感缺失、社交回避等"病态行为",联系了炎症与抑郁。
动脉粥样硬化与代谢综合征:作为促炎因子,参与血管内皮功能障碍和胰岛素抵抗。
四、未来展望:从靶向阻断到精准调控
对IL-6生物学二元性的深入理解,正推动着更精准干预策略的发展。
区分靶向经典通路与反式通路:
开发选择性抑制反式信号通路而保留经典通路功能的药物(如选择性抗sIL-6R的抗体、sgp130Fc蛋白),旨在抑制病理炎症的同时,保留IL-6在组织修复和宿主防御中的有益作用,这可能提高治疗安全性。
新型抑制剂与联合治疗策略:
JAK抑制剂:作为阻断IL-6下游信号的关键节点,JAK抑制剂(如托法替布、巴瑞替尼)已广泛应用于RA等疾病,未来将探索其在更多IL-6相关疾病中的应用及与IL-6R阻断剂的联合。
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联用:在肿瘤治疗中,探索抗IL-6/IL-6R药物与PD-1/PD-L1抑制剂联用,旨在逆转IL-6介导的免疫抑制微环境,改善疗效。
作为关键生物标志物:
血清IL-6水平已成为评估CRS严重程度、COVID-19等感染性疾病预后、以及RA等自身免疫病活动度的重要生物标志物。未来可能用于更精准的患者分层和治疗指导。
神经精神疾病的免疫干预:
基于IL-6在抑郁和认知障碍中的作用,探索抗IL-6疗法在治疗难治性抑郁症或与慢性炎症相关的神经退行性疾病中的潜力。
工程化IL-6变体:
开发具有组织靶向性或受体偏向性的IL-6变体或融合蛋白,旨在将IL-6的再生修复功能(如促进肝再生、肌肉修复)应用于再生医学,同时避免全身性炎症副作用。
总结
IL-6是细胞因子世界中一个功能强大且高度复杂的"多效性核心协调者"。它通过经典与反式两条信号通路,在健康和疾病中扮演着天使与魔鬼的双重角色:既是宿主防御和组织修复的必需信使,又是慢性炎症、自身免疫和癌症进展的关键驱动因子。从托珠单抗在风湿病和CRS治疗中取得的革命性成功,到将其作为联系"身"与"心"的分子桥梁来理解抑郁,对IL-6的研究深刻改变了我们对免疫-神经-内分泌网络的认识。未来,通过更精准地区分和靶向其有益与有害通路,我们有望驾驭这一强大的细胞因子,在治疗众多难治性炎症、自身免疫及肿瘤疾病中实现更大的突破,真正将它的力量导向保护和修复生命的方向。






